【阴阳师|酒茨】五毒心（章二）
章二·五毒心
晴明送走两位鬼使，回头正要跟博雅说话，就看到廊柱边一抹紫色。心下暗叹一声，却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得道：“红叶，你找我？”
红叶见被发现，只好乖乖出来，向晴明一礼：“晴明大人。”女子褪去一身血腥戾气后变得温婉许多，很多时候反而更避着晴明些，但那双眼中明明白白的恋慕之意却始终让人无法忽视。红叶虚抬着手，宽大的和服袍袖盖了半张脸：“晴明大人……我听到了你们刚刚的话，带我也去吧，我想帮晴明大人的忙。”也不知有意无意，红叶往博雅的方向扫了一眼，“我说过不会再缠着晴明大人了……肯定会说话算话的。”
博雅感觉自己待着尴尬，正好看到路过的白狼，立刻把姑娘叫住去讨论箭术了。晴明怎么看怎么感觉这所庭院里的事故是越来越多了。
晴明最后还是准允了红叶的请求。黑晴明一事解决后，恢复神智的红叶自请成为晴明的式神，为了赎罪，或许也为了她自己的私心。红叶基本上没给晴明添任何麻烦或者带来什么尴尬，每次遇到有些麻烦的事件时还都会自请出战。晴明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她战斗力也很强，倒多份助力。
而且，她去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要多带出来几个超强战力了。
“晴明哟！”
突然出现的大妖肆无忌惮外溢的强大妖气一时间压的一庭院的小妖都瑟瑟发抖，动也不敢动。晴明感觉头更疼了，扬手一道护持结界落下，扛住对方外溢的大量妖气：“茨木童子……”
白发鬼子大步走进庭院，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带来的麻烦，也不扭捏，哈哈一笑：“晴明，你还是这么喜欢在身边招揽这许多弱小妖怪啊！果然还是吾友那般强大的男人才当得起鬼族巅峰的位子！”倒是也收敛起了自己的气息，晴明院子里的小式神们这才松了口气，立刻作鸟兽散，鲤鱼精猛子扎的太急，甩了站在水池边的晴明一脸水。
晴明默默擦脸，对茨木道：“酒吞童子不在这里。”
茨木转了转鬼爪中的妖魄，也不藏着掖着：“被汝看穿吾之来意了啊，无妨。晴明哟，吾来拜托你帮忙，寻找吾友。”
“所以说是阴阳师不是万事屋啊……”晴明把头发上的水珠撸掉，“若是平时我便帮你找找，但不巧，近日有大事要做，这两天就要出发去近畿一带，你的事这阵子怕是没时间帮了。”
茨木略一沉吟，便道：“也罢，汝也帮过吾多次，只当还礼了，你们遇到何事，可有吾帮得上的？”
晴明有些意外，他倒是知道这个强大但性子单纯的大妖并没有传闻中的恶，没想到也十分讲义气。“两日后我们出发去近畿，你能施以援手，自然感谢，那到时便一同出发吧。”
茨木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阴风呼啸，已然消失了。
“诶——”小白趴在晴明脚边抻着脑袋看，确定茨木消失了才说，“晴明大人，这其实跟帮茨木童子大人找到酒吞童子大人也没什么区别了吧。喏，你刚刚说了要带着红叶大人去。”
“是吧。”晴明笑笑，“酒吞童子要是不想，茨木童子也发现不了他。你也去准备吧，小白。”
“是！晴明大人！”
茨木走出不远，就感觉一道视线锁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去，见一人站在树冠下的阴影中，似乎正看着自己。斗笠青袍，看不清面貌。
“汝乃何人？”茨木微微抬手，掌心的妖魄闪烁出更加妖异的森冷紫光。对面的人——或者说，妖，却像是没有和他动手的打算。一手持杖，一手行了个佛礼：“浮生一梦，万法皆空……心不动则无苦无痛，痴念过盛，终将承受不及，施主可知？”
茨木收了妖力，也认出了此人：“是你。你又来说这些虚无缥缈之事了。百年不见，你又渡得几人？”
青坊主微抬了抬斗笠，看向白发大妖那剔透澄澈的金眸，和百年前一般无二，是那样在人世在妖界都难见到的纯粹清明的颜色。可惜……毒入骨髓，他自己勘不破，也不肯让他人点化。
青坊主身形不动，身上青白相见的素色僧袍却慢慢转了颜色，最后变作一身深色僧袍，手中禅杖也染上血秽之色，比之先前的明净佛性，竟多了十分的邪气。向茨木一礼，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茨木没有意外，无可奈何般地叹了口气：“那时就知你要化妖了，堕落成妖也还改不了你的执念么。”
青坊主一礼：“袈裟染血，禅杖伏魔。世人动乱，难言清净，我便破戒济苍生。此非执念，只是小僧所愿罢了。只是那时初见大人，虽已窥见你痴念深重，怎知百年过去竟痴缠不断，毒入骨髓……当断则断罢，茨木童子大人。”
茨木笑，感觉这傻和尚和百年前一样傻。随意摆了摆手：“莫再试我。休说百年，吾与你初识时，已和吾友一起不知过了多少个百年，让吾斩断对吾友酒吞童子的‘痴念’……不可能。”
青坊主叹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却也不再劝。他欲渡人，却不强求，只劝这一句，悟者自悟。只可惜，从百年前他就知晓，茨木童子的痴念源自他自身的心甘情愿，怕是再不能斩断了。
“你要去哪里？”
“一个熟人有事，吾去帮忙。”茨木答，“应该不会很久，过两日回近畿，很快就能结束吧。怎么？有什么事？”
青坊主摇头：“……小心。我没有事，但我来这里，就是感觉到近日将有大变故，细查不出，但你身上邪气太重，和那两位一样……还是多加小心吧。”
茨木嗤笑：“妖族身上没有邪气，还要有正气不成？——你说的‘那两位’是谁？晴明他们吗？”
“是一对相貌有几分相似的鬼使，刚从这庭院里出来不久。”
茨木跟鬼使黑和鬼使白不熟，但从往晴明这里跑，也打过几次照面，知道他说的是谁。虽然青坊主说的吓人，但茨木向来不大在意这种断言，也没当回事，就跟青坊主告别了。
青坊主站在原地，看着茨木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直到连他的妖气都散去时，才又幽幽叹了一声。
这庭院里，还有两分邪气。
其中之一，与茨木和那两位鬼使的都不同，是不同于妖鬼的邪气。
是人类么……
可叹自己修为不足，早堕妖道，只能察觉到大事将近，却看不穿他们身上孽障的破解之法。
若能自己斩断尘缘，自然万难自消，可这些人，就是斩不开这红尘俗累，才会到如今地步。从前只觉渡人不易，化妖后才知，“情”之一字，妖鬼若要沾染，苦楚也不会比凡人少去多少。
贪，嗔，痴，慢，疑，谓之五毒心，造恶业，碍修行，不除五毒心，难修正果。
青坊主盘膝而坐，禅杖搁置身旁，双手合十，慢声轻念：
前尘已了，往事如烟，破序毁约不舍前尘贪恋旧事，贪之极。
罔顾真心，怨怼满怀，邪念倏起不自抑至追悔莫及，嗔之甚。
不明事理，是非不分，自以为是不顾人意痴心尽付，痴之至。
狂心高举，妄怠自溢，独尊自大不闻不视真情错予，慢之巅。
五毒邪心，不破不立。
动乱之中何得独善其身，受难之时岂有极乐世界。
小僧道浅，难渡痴人，但愿尽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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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嗔、痴、慢，对应的是鬼使黑、鬼使白、茨木、酒吞。
猜猜疑是谁→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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